李叔同出家後,因時有求墨寶者,故在好友范古農的鼓勵下,重拾筆墨,以書藝度人。其一生的書法風格,若從其出家前後研判的話,出家前重視臨古,尤於北碑的投入最力;出家後以寫經、佛號、格言、經偈集聯為主,而在其出家十年後,漸臻走出自己的風格,即所謂的「弘體」。 李叔同學書甚早,師承老家帳房徐耀廷、天津金石書畫名家唐靜岩,與精於詩詞及書藝的趙幼梅。其年少好古,臨摹不輟,諸如先秦《石鼓文》、《繹山碑》、古隸《三公山碑》、《天發神讖碑》、魏晉六朝墓誌銘、唐柳公權《玄秘塔碑》、明文徵明與清劉石庵之小楷等,無不臨習。留學日本時,是否仍勤寫,目前無法確知,但執教浙江一師時,則保持著每日晨起,臨摹碑帖的習慣;入虎跑寺斷食期間,亦以臨書為日課, 足見書法早已成為李叔同生活的一部分了。 中國當代水墨畫家潘天壽,是李叔同浙江一師的學生,李叔同出家後,潘天壽曾因心怡出家而探詢之,然大師向他說,出家應要明瞭動機,若是因緣還未成熟的話,還是先以課業為主較好。故在李叔同的感召與個人的努力下,自然地耕耘出一片寫意的水墨天地。《潘天壽畫語錄》中,對於弘一大師的書法頗有見解,他說:「北魏學得好的,是我的老師弘一法師,他的字不落常套,有獨到之處。」「晉碑用方筆寫,但弘一和尚用圓筆入手,也寫得生動得很。寫晉碑和魏碑,以弘一和尚為上。」點出了弘一大師以圓筆寫碑碑體的特色。 李叔同出家後,書風之變可謂從陽剛轉向陰柔。最初多為佛門中人所喜,之後則日益受到書學界的肯定。而評其書風意象至為生動者,當如門生豐子愷所說「毫無人間煙火氣」;好友葉聖陶說的:「有時有點像小孩子所寫的那麼天真」;還有釋廣元的「諦觀之,則筆筆生動活潑,如同會蠕動的蟬一般,韻味無窮」的比喻。 弘一大師的寫經,為太虛大師譽為「近數十年來僧人寫經之冠」。所書經典有《心經》、《金剛經》、《藥師經》、《地藏經》、《普門品》、《阿彌陀經》、《華嚴經普賢行願品》等,據筆者初步統計,至少有五十五部之多。其中,《阿彌陀經》共十六大屏,分十六個半天寫竟,為其寫經作品的代表作。佛號以「南無阿彌陀佛」為多,並選輯《華嚴經》偈頌成聯三百對,書成《華嚴集聯三百》一部。此外1923年六月,曾為杭州西泠印社書《阿彌陀經》經幢一座,今猶立於該社中。 弘一大師的「心」字書風,共有五種不同的寫法,其中以「一筆書心」的風格最具特色。而其出家後的書風約可分為三期:(1)蘊育期:臨古的綜合影響(1918-1929);(2)成熟期:字形較方且中、側鋒用筆平行發展的二系(1930-1932);(3)圓融期:延續中鋒用筆而字形清瘦的書風(1932-1943)。此三期的發展,與印光大師的啟示及致力於寫經有關,但主要還是因融入修行,深得法味的自然影響。 |
弘一大師寫給夏丏尊的遺囑 1942
弘一大師絕筆 悲欣交集 1942